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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天真愚蠢,心懷“正義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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妖刀[罪歌]除了能通過恐懼, 讓被罪歌傷害的人被“罪歌”的意識植入,從而將其轉化為“罪歌之子”控制。

被控制時“罪歌之子”的眼睛會變紅,而平時不被控制時則是正常的狀態。

除此之外, 罪歌還擁有能夠斬斷靈魂的能力。

傳說中無頭騎士的頭就是被罪歌斬下並被人偷走的。

太宰治猜測, 作為[罪歌]宿主的川上富江,大概也是因為這部分能力, 使得她與富江之間的聯系被斬斷, 只不過又因為富江的細胞無時無刻地不在被修覆、鏈接宿主, 所以才形成了目前的這種平衡。

不過這件事得之後去見禦三家那些中招的術師才能完全確定,只是現在就連川上富江自己也不太清楚,到底應該怎麽做才能斬斷這種聯系。

其實按照這個說法, 敦君的異能也可以做到, 不過……太宰治想起她通過[書]看到的平行世界記憶裏, 敦君受到Q的異能腦髓地獄的攻擊的場景。

還是不要為難那孩子了, 她想。

入口處並不難找, 畢竟太宰治這邊有亂步先生當外掛。

她把掌握好的地點通過無人機拍攝地形給對方之後, 江戶川亂步不僅給她劃出了基地的出入口, 包括隱蔽的不隱蔽的, 甚至還劃出基地的範圍, 他們圍剿時可能遇見的困難,哪裏不對勁……讓她省了不少的麻煩。

就是亂步先生說什麽都不願意惡補各種咒術界的知識,一副她再多說就罷工的模樣,讓太宰治稍微有些遺憾。雖然即使不詳細了解也不影響亂步先生的推理就是了。

入口處並沒有人守著,位置隱秘,設有幾個混雜在一起的詛咒, 普通人碰到就死的那種。

不過這對太宰治來說形同虛設, 甚至於人間失格將那些詛咒破壞之後, 連咒術版的警報都不會響一聲,無聊到沒有一絲挑戰性。

將所有的路口人為封住後幾人才進入基地內。

太宰治特意挑選的入口,離實驗品保存處的距離最近,路上有遇見巡邏的詛咒師,都不是多強,在夏油傑手下撐不了幾招,被罪歌砍傷之後,基本沒有抵抗多久就被罪歌的意識侵染,被罪歌控制。

他們並沒有在路上浪費太多時間,這次的目的最主要的還是要毀滅所有的富江。

——他們得先解決最麻煩的部分。

就是那個場面稍微有些惡心。

通道的盡頭是黑色的結界。

留下富江和被罪歌控制轉化為“罪歌之子”的詛咒師,太宰治拉著夏油傑進入結界內部。

結界後是一個巨大的空洞,繼續往前便沒有路的斷層,斷層往下是富江的儲存地。

空曠的場地裏密密麻麻的全是泡在福爾馬林裏的殘肢,比較細碎的隨意丟棄在福爾馬林填充的大池裏,而完整的部分則被單獨撈出,浸泡在較小型的玻璃儀器裏。

但還有更多的,是不同於富江的人體,各個年齡的,被隨意丟棄、好好保存的。

空氣中彌散不去的奇怪味道……生化電影中的實驗場地也不過如此了,只是眼前的場面更加具有沖擊力。

為了防止富江覆活時魅惑其他人,除了必要的生命檢測儀器之外,儲存室內並沒有人看管,不過這也方便了太宰治的行動。

周圍很安靜,是夏油傑從來沒有覺得難熬的那種安靜,靜到像是過去曾經匿藏在他的房間衣櫃裏的那只咒靈的夜晚一般,細微的恐懼緩緩地爬上背脊,一點點侵入神經。

說過百遍,不如見過一面。

書上寥寥的幾筆裏,到底藏著多少細思極恐的字眼,是多少人的一生,沒有親眼見過那副場面是無法真切地感受到的。

少年僵硬地轉著眼珠,與翻滾在福爾馬林液體內的少女對上視線。

她似乎還活著,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他,嘴角還帶著沈醉又似乎痛苦的笑意,在昏暗的環境中很容易地就喚起人內心最深處的恐懼。

夏油傑以為自己的內心已經足夠強大。

他見過世上最醜陋的生物,咒靈,術式逼迫他必須將它們吞食入腹才能徹底吸收控制,無論多少次都無法忍受的惡臭味道,在每一個無法入眠的深夜越發清晰,也無法阻止他變強的腳步。

咒靈是從人類的負面情緒中誕生的,每一次的任務都好像又看清了一分這個世界的醜惡,他不斷、不斷地祓除咒靈,維護著內心的“正論”……因為他很強,能夠保護弱者。

這麽想著的他,在看見這樣的場景時,居然也會感到不可言說的恐懼。

“這些……”少年吶吶地開口,似乎想要說些什麽,話到了喉嚨,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。

“一把火燒了有些可惜?”

“什、什麽?”夏油傑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剛剛出聲的太宰治。

昏暗的光色下,女人嘴角還噙著平常那種溫柔的笑容。

只是那種笑容放在此時此刻,就有些讓夏油傑害怕了。

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,意識到這一點,少年微怔了一下。

噗通噗通噗通。

心臟跳得有些過分地快,緊張到像是下一刻就要躍出胸腔。

仿佛並沒有察覺到少年的情緒,太宰治微笑著扭頭,輕柔的語調緩緩響起,讓少年的心尖不受控制地顫了顫。

“雖然富江的魅惑能力稍微有些麻煩,但除此之外她並沒有任何能傷害他人的能力,反而是她本體擁有的,僅憑細胞就能重生的能力……”

太宰治的聲音輕蕩在儲藏室內,明明和平常的語調一樣,卻仿佛帶著絲絲透骨的涼意,一點點滲透骨髓。

她蹲下身,將手中一直提著的黑色提包拉開,拿出防毒面具,遞給夏油傑。

少年沒有反應,太宰治也沒在意,而是直接扣在他臉上。

夏油傑條件反射地按住面具,回過神來,從狹小的視線裏窺見那抹黑色的身影。

耳邊的話還在繼續。

“如果能破解這種‘術式’——那可代表著永生啊,畢竟保持細胞活力的方法可不難找,特別是對術師來說,天然地就比普通人抗衰老,況且,富江會衰老嗎?恐怕不會。”

太宰治戴好防毒面具,從提包裏拿出槍,拉下保險,這次是真槍了。

“砰砰砰”幾聲,子彈射穿下方的玻璃儀器。

以及定時炸彈,定好時之後,通過綁在上面的繩子被放到下面的“屠宰場”。

“而擁有著這份能力的富江,偏偏毫無能夠對抗他人的武力,在這個世界上,就註定了會被有心人利用。”

做完這一切之後,太宰治從口袋裏掏出火柴盒,打開,抽出一根火柴,隨手一劃。

“刷——”

微弱的火光亮起,落在防毒面具上。

“要麽生不如死。”

太宰治將點燃的火柴丟進福爾馬林的液體裏,火焰觸碰到那些充滿甲醛的液體,猛地燃燒起來。

“要麽,像現在一樣。”

“轟——”

行動還在繼續,不容有夏油傑繼續多想,便被推著腳步匆匆地離開了這個地方。

“儲藏室”的不遠處,還有另外的一個房間,裏面堆著許多鐵籠,衣衫襤褸的普通人被關在裏面。

在兩人出現的時候,他們雙眸裏滿是恐懼與絕望,毫不留情地刺痛著夏油傑的眼睛,仿佛剛才那道熾熱的火焰還在燃燒著。

他下意識地蜷縮起手指,聽到校長的聲音,很輕很輕地問他:

“夏油,你跟我說[能力越大,責任越大],可是——你明白這句話裏,到底含有多少的重量嗎?”

夏油傑轉頭看向太宰治,因為防毒面具,他看不見下面那雙眼睛是什麽樣的,那張臉又是什麽表情。

只是內心總有種說不出的涼意,仿佛有什麽在動搖崩塌。

“該幹活了,夏油同學,世界還等著你拯救呢。”

***

五條悟嘴裏叼著隨手薅來的狗尾巴草,無聊地盤坐在車頂,等待太宰治所說的火光信號。

很快,隨著一聲巨響,崩塌的基地裏燃起大火。

上一秒家入硝子還看見五條悟吊兒郎當地翹著腿坐在車頂,下一秒就只看見一個空蕩蕩的車頂了。

她擡起頭,看到五條悟已經懸浮在半空。

夜色下,少年那頭雪色的短發像是第二輪月一般,落在家入硝子的眼裏。

黑色的幕帳拔地而起,家入硝子笑了笑,收回視線,從後備箱裏搬出醫療箱。

突然,她楞了一下。

醫療箱下壓著一張白色的紙條。

家入硝子疑惑地撿起紙條,展開一看,上面是一串電話號碼,以及太宰治的筆跡,寫著:看到後撥打這個號碼。

武裝偵探社

“鈴鈴鈴~”

快要睡著的江戶川亂步腦袋一點,立馬清醒過來。

他揉了揉眼睛,迷迷糊糊地接通電話。

“餵……”

“你好?那個……”

家入硝子正要說明自己的來意,便聽見那頭仿佛才剛睡醒的男聲打斷她的話:“你們好慢啊,我都快睡著了。”

家入硝子:?

“行了行了,我知道了,情況怎麽樣?”

“情況……”

“看來很順利?知道了,太宰有沒有說通知哪一方?”江戶川亂步拍了拍臉,沒等家入硝子回答,又自問自答,“啊,我懂了,不好意思,有點睡迷糊了。”

家入硝子:???

滿頭問號。

你懂什麽了?我都不懂!

“亂步先生,如果困可以先去睡了。”一旁正在整理文書的夏油夫人小聲地說道。

江戶川亂步窩在懶人沙發上,貓一般瞇著眼睛:“就睡了就睡了……”

這次行動當然也是毫無意外地完美完成。

不僅剿滅了實驗團體,而且還救出了沒有遭受毒手的普通人,山火也因為即使報警而沒有影響到其他地方——趕來的火警還接手了被家入硝子治療過的受害者。

對此,五條悟表示這次行動他毫無存在感,氣到行動後多吃了一袋太宰治放在車內的餅幹。

吃完,還嫌棄地說不好吃。

然後被太宰治趕去檢查有沒有把富江完全燒幹凈。

***

“嘟……嘟……”

“你好,是xx消防隊嗎?xx山起火了,火勢很大,你們快來。”

一連幾天,各地突然接到火警報警電話,以至於他們忙碌地不行。

特別是在趕到的時候,還有一堆逃難的人在火場外等著他們——就是他們報警的。

領頭人的眼睛是罕見的紅色,行為舉止看上去稍微有些不太正常,好在交流沒有什麽障礙。

而不知道是什麽原因,明明火勢很大,但卻不會蔓延到其他地方,特別奇怪。

倒不是說大火不蔓延是件不好的事情,只是平常他們遇見這種等級的火勢時,總是會造成更大的傷害。

撲滅大火的過程很順利,然而沒過多久,上頭發布命令,指派另外一隊人來接管之後的事情。

總監部被太宰治的一系列行動給整懵了,雷厲風行地剿滅一大堆邪惡實驗基地,以至於他們不得不連軸轉,派人和警方接洽,想要奪回那片區域的掌控權。

——那些可不是普通人能碰的東西!

結果越查越心驚,雖然在察覺到太宰治的行動時立馬斷尾求生,但太宰治不經意“找到”的線索卻捶死了總監部的某個內部人員與這個實驗有關。

短時間內,總監部兩位高層下馬,上一個更是直接死在地牢裏,以至於總監部內人心惶惶。

那個被太宰治設計暴露的高層也夠狠,拼著命傳出消息讓基地直接獻祭,以至於太宰治等人到達時,基地差點被富江掌管了。

然而對方根本不知道太宰治這邊根本沒中招,不說太宰治有沒有預料到這一點了,江戶川亂步還在呢,想中招……有點難。

而且,這不巧了!

太宰治正愁沒有實驗材料——愛上富江的人——讓川上富江學會、練習怎麽用罪歌斬斷那份詛咒般的“愛意”,結果就正正好送上門來。

畢竟她還是要在學生們面前稍微維持一下形象的,即使她已經思考了數十種不著痕跡讓富江“意外”蘇醒的……意外。

至於帶某個驕傲的小朋友重新用正常的腦子看世界,那只是順便的順便。

強者保護弱者是不是?好,她就帶你看一看弱者的世界。

你的眼睛可不能只看見“弱者”們無知又幸福地活在強者保護下的世界啊!

壓迫、剝削、傷害……這些一直都存在,只是你選擇性地看不見這一切,或者說,有人不想讓你看見這一切。

一個天真愚蠢,心懷“正義”的特級術師,這才是總監部想要看見的、培養的。

你不清楚這一點?沒關系,她帶你看清楚。

因為這次事件的影響重大,那位做殘忍實驗的總監部高層被下達了公開處刑的命令。

當天,太宰治特意拎著三個小朋友跑到現場觀看,畢竟他們是參與者,又三個特級一起來,總監部的人攔都不敢攔,讓他們順利地到達了處刑現場。

被壓在處刑臺上的高層已經很老很老了,渾身散發著行將就木的腐朽氣息,雙眼混濁,盯著人看時,讓人下意識地感到有些毛骨悚然。

咒術師的壽命比普通人要長,因為咒力會改造他們的身體,使他們更健康,受傷時也更容易恢覆。

這也是咒術界戰損率這麽高,至今還維持著的原因之一,因為只要不死就能活得長、就能繼續祓除咒靈。

但大概也是因此,他們比普通人更怕死。

歷史的長河中大概埋葬了多少被無辜犧牲的屍骨?沒有人知道,也數不清。

一邊打著保護普通人的旗幟,祓除咒靈、匡扶秩序,一邊暗地裏卻又行著更殘忍的事情。

四下看去,卻又只剩下死一般的沈默。

這些看著被處刑的人的他們又都在想些什麽呢?

走出壓抑的處刑場,重新站在陽光之下。

夏油傑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
“我第一次覺得,總監部這種開口要殺閉口要剮的垃圾態度也有可取之處。”五條悟雙手插在口袋裏,快步幾下走到太宰治的身邊。

“因為暴露地太快太多了,”太宰治瞇眼看著眼前的路,腳步輕緩,“而且也只是一個人,背後還有多少人還不知道。”

“詛咒師肯定有,【Q】雖然垃圾,但也是著名的詛咒師集團,肯定摻和了這件事。”五條悟磨了磨牙,“這些人都爛透了,之前也傳出有和詛咒師勾結的高層,秘密處刑結果卻被人摸進地牢直接殺了。”

說著說著,五條悟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,往後一看,“傑,你走快點,校長說一會兒請我們吃大餐!”

太宰治笑了笑,附和道:“嗯,正好給你們介紹一個人,這次的任務他幫了好大的忙,你們大概也聽說過他的名字。”

“——他叫江戶川亂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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